假如没有王选

张田勘

出处《时文选粹》南方出版社

假如没有王选这位50岁的中国女人像堂·吉诃德一样向日本这辆“风车”拼搏，日本法庭就断然不会受理起诉他们在侵华期间使用细菌武器的罪行;假如没有当初看起来像小姑娘，但现在已经是中年妇女的王选带领一批七八十岁的，当年受细菌武器残害的中国老人，不辞辛劳往返跋涉于日本和中国打官司，世界就不会知道日本人在侵华时用12000名中国平民做细菌战的活人解刨和活人试验;假如没有王选契而不舍的用五年时间向顽固的日本人亮出桩桩铁证，日本法庭就不会承认他们在侵华战争期间使用了细菌武器屠杀中国人。仅仅凭这一点，我们就应当为王选喝彩，有理由说:王选，好样的！

    　什么我们会淡忘日本人的罪行？为什么直到今天世界各国还有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日本人在侵华时期犯下的决不亚于纳粹的罪行？好象有两个理由可以来解释。一是由于将介石放弃了对日本政府的索赔，中国政府后来不得不沿用这一做法。二是美国政府为换取日本人的人体试验成果而免除了对日本细菌战罪魁731站队的耆宿。不过，也许我们还有另外一些更重要的健忘的原因。

二战后世界各国在对纳粹屠杀犹太人的罪行谴责时，也有很多人在忏悔。在没有波士顿一座被屠杀的犹太人的纪念碑上，有一段德国新教神父马丁的文字，那是人们集体忏悔的一段警世之言：

    　“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我不说话;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不是犹太人，我不说话;此后他们追杀工会会员，我不是工会会员，我不说话;再后来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不是天主教徒，我还是不说话;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换句话说，淡忘是因为我们很多人感到事不关己。如此一来，同样有理由推论，今天，如果没有王选领头的民间对日索赔，清算日本侵略者的罪行和伸张主义，世界和我们的后代就不知道中国人曾受过的灾难和耻辱。更张要的是，中国人的后代也许还会遭受他们祖先所受过的残暴迫害，并肮脏的死去，甚至还有很多人至死都没有留下一个名字。

   　 两相对照，日本人不仅精确的统计原子弹伤害了多少日本人，而且把每一个死难者的名字都刻在了纪念碑上，以示永志不忘。每年的那一天还要举行多种活动，让所有的日本人都牢记这个奇耻大辱，这个不共戴天之恨。他们也参加卢沟桥，但那可能是为了不忘记过去的辉煌成绩和征服者的地位。

    　还有，另一个遭受苦难的民族也不像我们这么的健忘。每年春天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园都会有犹太学生拿着喇叭轮流在高声念着一个有一个的人名，还有学生不停的在校园的主干道上用粉笔写着一个个的人命。他们呼喊的和书写的是在二战胜中被纳粹的自己的同胞灵魂。对这一切心只肚明的德国人灵魂深处是心惊胆战，寝食不安的，尽管德国现在和过去都是非常强大。而且直到今天犹太人都还在抵制德货。如果说什么是民族精神和国民素质，请看犹太人，而且连日本人在这方面也比我们高一筹。

    　当王选表达了日本政府不谢罪赔偿就事不罢休的决心时，20世纪30年代流传的田间的一首诗忽然涌入我的脑海: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敌人用刺刀杀死我们，

   　 还要用手指我们的骨头说：

    　“看！

    　——这就是奴隶！”

    　所以，现在我们要说，假如没有更多的王选，我们就会淡忘。假如我们健忘，日本人就会说：“看，支那人是世界上最低劣的民族！”而且他们已经说了！

    　但是，我们不必悲哀，因为美国历史学家谢尔顿说了：只要有两个王选这样的中国女人，就可以让日本沉没。我们前面的路还很长，除了这场官司，在社会生活的其他方方面面，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王选。